山翀
一位舞蹈演员的艺术生命能有多长?
“过了35岁就很难再跳”“40岁以上就算‘老龄’”……舞蹈界有许多不成文的定律，但在舞蹈家山翀身上，这些“魔咒”被打破了。今年52岁的山翀，至今仍活跃在舞台一线，担任多部舞剧的女主角，被誉为“舞剧皇后”。
细雨蒙蒙，在西湖北山街的一家茶馆中，我见到了山翀，她不施粉黛，优雅灵动，身姿绰约似少女，看不出岁月留下的痕迹。
不惧艰辛，塑造经典
翀，意为“鸟向上直飞”，对山翀来说，这是她在艺术天空驰骋飞翔的人生写照。
位于西子湖畔黄龙洞的原浙江省艺术学校，是山翀开启舞蹈生涯的起点。11岁时，她离开家乡温州，独自来杭学习舞蹈。
“那时候，一到周日，我和同学们就早早地从学校出发，翻过宝石山，到西湖边练早功，绕湖跑步或者压腿、抻筋。”说起学生时代的往事，温柔的山翀一下子变得神采飞扬，她指了指窗外，“你看，我们学校就在那个方向。”
从省艺校，到省歌剧舞剧院，到北京舞蹈学院，再到现在工作的中国歌剧舞剧院，山翀一跳就是整整40年。
舞蹈是快乐的，学习舞蹈的过程却十分艰辛。半月板撕裂，膝盖磨损，颈椎、腰椎、胸椎错位……伤痛常年困扰着她，然而，再痛也抵不过心中所爱。
“别看我外表柔，其实内心倔得很!”山翀笑着说。医生曾建议她切除损伤的半月板，可她迟迟不肯做手术，因为术后能够完成全蹲动作的概率仅有50%，这意味着她要被迫离开心爱的舞台，犹豫再三，她决定放弃手术，一边采取保守治疗，一边坚持跳舞。
带着对艺术的执著和专注，山翀将一部部优秀的舞剧呈现在观众面前。抗战题材舞蹈《卢沟烽火·南京——永不忘却》中的母亲，红色经典舞剧《吕梁英雄传》中的抗日英雄吴秀英，纪念红军长征胜利80周年文艺晚会《永远的长征》里的红军女卫生员……她塑造的许多经典角色，给观众留下了深刻印象。
深入生活，温暖观众
作为从浙江走出来的舞蹈家，山翀一直关心着家乡舞蹈事业的发展。她说，近年来，浙江的文化氛围和艺术发展势头很好，出人才、出精品。
此次来杭，山翀是以评委的身份参加第三届“浙江风格·江南舞韵”舞蹈作品展演。
舞台上，年轻的舞者们以弘扬浙东唐诗之路诗路文化为主题进行创作，尽情展现江南舞韵之美，让她眼前一亮。“有几个作品底子不错，值得好好加工，推向全国。”她说，展演中不乏反映革命题材和现实题材的作品，比如《秋风秋雨》表现了秋瑾烈士为人民自由和解放英勇就义的豪情壮举。“文艺工作者要多创作和表现这样的题材。”
舞剧，是舞蹈、戏剧、音乐相结合的表演形式，不仅要求表演者会跳，还要求会演。怎么才能演得好?
作为中国歌剧舞剧院国家一级演员、中国舞蹈家协会副主席，山翀的经验是——认真研读剧本、查阅相关资料、实地体验生活，这也是她在创作新剧前的必修课，为的是准确展现人物角色的内心世界，塑造更加真实饱满的艺术形象。
深入吕梁大山里半个多月，在黄河边看纤夫拉纤，感受原著中所描述的真实氛围……在创排舞剧《吕梁英雄传》时，她与主创团队提前做足功课，深入体验，最终呈现出一部可歌可泣的英雄史诗。
“舞蹈演员不能高高在上。总在家里或者练功房里待着，总那样人是会‘飘’起来的。一定要接地气，到生活中去。”山翀对深入生活、扎根人民的创作理念深有体会。新疆、甘肃、云南……她每年跟随中国文联文艺志愿服务团去祖国各地慰问演出，每到一地，都受到群众的热烈欢迎。
她还记得，在一座仅11平方米的哨所营房里为边防战士演出，那是她多年来尤为激动的一次经历。战士们数年如一日，守卫着祖国的边防线，让她肃然起敬，“只有发自内心的舞蹈才配得上他们”。在气温零下十几摄氏度的冬季，她真心演绎的每一个动作，温暖了小小“剧场”里的所有人。
观其舞，知其德
也许是把所有的激情奉献给了舞台，生活中的山翀显得单纯而低调。
舞蹈是青春的行业，有人说舞蹈演员“头脑简单、四肢发达”，山翀坚决不认同。她认为舞者的单一和纯粹，体现在对舞蹈这一件事情的专注与执着上，不被浮躁所浸染。
今年10月，新版舞剧《英雄儿女》上演，山翀担任艺术指导及女一号。高难度的动作与高强度的排练，让年轻演员都感到有些吃力，山翀则每天靠吃止痛药完成训练。“人是需要一种精神的，在演绎英雄角色的过程中，我就觉得自己也得具备英雄身上的那股劲儿。”山翀说，当磅礴震撼的旋律响起时，她被瞬间带回那个热血奋进的红色年代，全身充满了力量。
“观其舞，知其德。”她注意到了近年来文艺圈的乱象，在她看来，学艺先学德，德是安身立命之根，艺是成家立业之本，德艺双馨，缺一不可。“作为文艺工作者，我们应该认识到自己所担负的历史使命和责任，永远怀有敬畏之心。”
从业至今，山翀出演了20多部舞剧，拿下了专业舞蹈演员向往的诸多奖项与荣誉。许多人劝她可以休息了，何必这么辛苦，她却执意不肯放弃。“我喜欢舞台，即便到现在，我参加每一次演出仍会有新的感受，这就是舞台的魅力和挑战。”山翀感慨道。
如今，山翀还在北京舞蹈学院为学生们上课，传授技巧、经验与心得，培养下一代舞者。怀揣着对艺术的冲天志向，山翀心中的火，仍在燃烧。“只要我还能跳，就会一直跳下去。”
来源：浙江新闻客户端 记者 郑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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